白陌久°掸衣故清辉

体面。

【新春刀糖战4.0】初一作品·折梅寄故

我觉得我还是很甜的w


今天你产出靖苏了吗:

初一糖组·折春寄故


建议搭配河图的长夜梦我或者西瓜jun的鱼食用。


 


元佑六年,七月初。


已入夏,金陵的天气愈发闷热,瓜类都已然开始用井水湃过才端上桌,于是飞流便几乎是日日守着井口,眼巴巴地等着清爽可口的甜瓜。


就连梅长苏也被允许在午后少着一层单衣,稍稍取些凉意。


这日飞流又将苏哥哥允许的两个甜瓜提前吃完了,却仍嘴馋,于是去翻萧景琰上次带来的点心盒子,却是忘了里头的点心早被他吃完,而近日萧景琰又未曾来拜访,故得他只能对着点心盒子生闷气。


彼时黎纲正在给梅长苏汇报这皇城里各方动向,看见飞流拿着个点心盒子鼓起腮帮子一副生气模样,便试探性地提了一句:“靖王殿下近日甚少前来拜访。”


梅长苏正烹茶,闻言脸上神色未改:“这月十五他便要迎娶柳氏入门,他如今已是太子,各层礼节自是繁琐冗杂,加上巡防营的事务,忙不过来也是正常。”


黎纲早在两人商议萧景琰迎娶柳氏一事时便已知晓梅长苏的态度——只要是为着萧景琰好的,梅长苏从来都不会阻止——如今看自家宗主这副模样便也弃了打探的念头,行了一礼后自行退下。


梅长苏侧头,眼里映了院里的一派葱茏景象,半晌后才微微笑了一下,继续手上的动作,为自己泡了一壶好茶,只是拿起茶杯时忘了温度,不设防被烫了一下。


七月十四,萧景琰却出其不意地拜访了苏宅。


不过不是正门进来,而是摇响了那根久未再响的铃铛。


梅长苏自暗门入了密道后,冷不防被空气中的酒气激了一下。


皱眉循着密道往前走,确认了酒味来自于已经喝得半醉的萧景琰。


萧景琰此时手里还提着坛酒,脸上却已有了淡淡飞红,并且还在时不时地往嘴里倒酒,哪怕酒液顺着下颌打湿了衣襟也未停。


在梅长苏还是林殊时,对于喝酒一事两人曾经大吵一架,林殊总觉得会喝酒的才是真汉子,况且酒香诱人,故而总是时不时想怂恿萧景琰一起溜出去喝酒。而萧景琰却在少年时期便对酒深恶痛绝,深觉喝醉后不可自控是件很严重的事情,故而从来不会答应林殊大喝特喝,就是偶尔宴席也是除了敬酒外再不碰酒,甚至对林殊也管束颇严。


所以今日萧景琰酩酊大醉,倒是让梅长苏颇感意外,更别提明日便是萧景琰的大婚之日,此时各色事务更是要安排稳妥以防纰漏,这个人却在买醉,实是不该。


梅长苏压下心底复杂的情绪,对萧景琰行了一礼,“殿下缘何在此痛饮,召苏某所为何事?”


萧景琰被烈酒冲去七分清明,此刻听见梅长苏的声音,混混沌沌间看见有个人站在自己面前,却看不真切是谁,直觉是可以信赖的人,便拉着人在对面坐下:“请…请坐。”


梅长苏从善如流坐了,近了才发现那双鹿眼里被烈酒冲刷得清明所剩无几,连认人都成问题更枉论交谈,当下便想摇响靖王府的铃铛让战英把人接回去,却被萧景琰拦下。


醉鬼端着两三分清明,把梅长苏的手牢牢抓住,“何必…必……急着走……”打了个酒嗝后停顿了片刻,努力回想自己要说的话,“我…心里……不太痛快…想…想找人……说…说话……”


梅长苏拿这个醉鬼毫无办法,又挣脱不开只好由着他去,温声答到:“殿下有何烦扰,苏某愿闻其详。”


“我…我啊,不想成亲”萧景琰断断续续说着清醒时绝不会宣之于口的话,“我……不喜……柳、柳氏,却…不得不……成亲……”


梅长苏拿出十二分耐心哄到:“柳氏是名门闺秀,温柔贤淑,想必会成为殿下的贤内助,殿下有何不喜之处?”


“因为…因为”萧景琰突然大声反驳,却越说声音越低,“我心悦者…非她……”


心悦者?


梅长苏从萧景琰嘴中听闻这三个字时几乎是下意识就攥住了拳,仿佛想抓住什么,他竭力让自己看上去还算正常,理智告诉他不能继续问下去,心底却有个声音叫嚣着让他问出口——“殿下…心悦何人?”


“小殊……”萧景琰的声音在提到那人时突然又高了起来,“我…心悦……小殊!”


梅长苏从未想过,年少时的隐秘情愫,会在他改头换面后的某一天,在这个密道里听到萧景琰亲口承认。以梅长苏的身份,听到这个关于过去的秘密。


可他已经不是林殊,萧景琰也已经是太子了。


他们已非十几岁的少年郎,亦再非少将和泛泛皇子、平辈兄弟至交好友。


他们现在是主君和谋士,是光明与黑暗。


梅长苏,你说过的。


待他发光,你便消失。


拳头攥紧到觉出疼痛,梅长苏压下喉间的血腥气,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沙哑:“殿下醉了,早日歇息罢。”说罢便想再去摇铃,却又被萧景琰拦下。


醉鬼已经看不清楚人,却在对上那双眼睛的神色后一愣,试探着开口:“小…小殊?”


喝醉了的萧景琰力气大到吓人,他一把把梅长苏圈锢入怀,嘴里喃喃:“小殊,你终于回来了……你终于回来了…”梅长苏挣扎不开,却在听得萧景琰话语哭意时放缓了挣扎。


十三年的冷漠对世,背后是日夜折磨的相思寸断。


他一身傲骨苦熬多年风雪,所求不过一份真相,为他心上人正名。


萧景琰温热的胸膛紧贴着梅长苏冰冷的身体,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。


不知道是谁先开始,四瓣温热相贴后火势便开始呈燎原之状。


温度相递,白雪天地间有飞红蔓延,在冰天雪地开出一点又一点红梅。


却又因一团烈焰,有暖风遍抚雪原,冰雪消融,轻吻过两朵最艳又添得几分朱红。又有雨丝飘落,在湖面漾起清浅涟漪,恼人又缠绵。


雨势渐大,抵达幽暗山谷前已隐约有奔雷之势。瓢泼大雨打在幽谷引起回响,仿若上古传承的歌谣,却又因幽深而变得模糊不清。


梅长苏死死咬紧牙关把所有声音闷入喉间,只有支离鼻音偶尔随着萧景琰粗鲁的动作而漏出一星半点。


大雨夹杂雷鸣电闪一同降临,土地浅层被雨水掀翻冲刷,山谷里的水雾带有土腥味,整个山谷因得这场暴雨而被肆虐得凌乱不堪。


一片狼藉。


喝醉了的萧景琰气力大到吓人,梅长苏逃脱无法,承这雷霆雨露,每每将要晕死却又被疼痛牵着一丝清明,只得受着。


值得。梅长苏看着萧景琰因醉意而一片迷茫的眼睛,在心里说。


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告知萧景琰他是林殊,那么便注定不会享得萧景琰心里留给林殊的,最为柔软的一处。


况且明日他迎娶柳氏,也不再是独独属于林殊的萧景琰了。


此时是阴差阳错,亦是他私心放纵。


他想偷一缕光,在余生无他的黑暗里给自己一点慰藉。


我终将与黑暗为邻,却为可以与你相见而心动不已。


待得云收雨歇,萧景琰已是昏睡过去,幸得他酒醉,衣裳尚且完好,梅长苏没费多大功夫就把衣裳恢复成原状,然后忍痛勉强把自己收拾收拾,看了萧景琰良久,踌躇半晌,低头轻轻地在眉间落下一吻,拉了铃替萧景琰叫了战英,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回了苏宅。


回到府里要了热水沐浴后梅长苏已是昏昏沉沉自觉不好,昏睡过去之前找了黎纲过来,气息虚弱:“想来近日靖王殿下无事来访,若待来了…也、也替我告病……平常待之即可……”


黎纲自见自家宗主一身狼藉回来便明了七八分,心下怒火中烧却碍着宗主命令不能发作,眼见着自家宗主病体雪上加霜还不忘替萧景琰筹谋顾全脸面,心里悲怒交加,却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应了让他安心好将养。


却说萧景琰被战英扶回府后大睡了一场,醒来后也头昏脑涨,关于自己喝醉的记忆全都是一片模糊,偏生次日又大婚,一通礼节下来也是忙得够呛再没空回想,却幸得太皇太后丧期未出三年未需圆房,还能让他再躲几天。


萧景琰在书房歇下,入睡前迷迷糊糊想:明日该去拜访苏先生一趟,问问先生一些问题才是……


至于要问什么,萧景琰并没有想出来。


但萧景琰第二日拜访时便被告知梅长苏抱恙,待到多问说却被甄平狠狠瞪了一眼,却无人为他解答,只得一头雾水回府。


过几日梅长苏病愈后再上门,苏先生待自己还是一如既往,苏宅其他人的态度亦恢复成原状,之前几日所吃的闭门羹仿佛错觉。


之后便是梅长苏以身试险抓捕夏江,旧案昭明、真相大白,林殊身份被认出,未待萧景琰将心意剖明却又为了家国大义去了梅岭,再也不曾归来。


梅长苏身死的消息传回金陵时,萧景琰正在批改奏折,战英来报时萧景琰手一抖,拖了长长的一条墨痕,这本奏折算是报废了。


萧景琰扔了笔,抬眼看向挂在墙上的朱弓。十五年前纵世人皆说林殊身死,他也总是不肯全信,在心底留着一丝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念想。


而如今,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物是人非。


蔺晨没给萧景琰悲伤的时间,他直接闯了靖王府,将一册书掷于萧景琰桌前。


“萧景琰,你扪心自问你可对得起他?!


他为你呕心沥血铺平道路,忍你一次次猜忌误会,是他为了让你心安理得不告诉你他是林殊,好我就当他是自我糟践。


但是萧景琰,你当他什么?凭着他心悦你便可为所欲为?!你次日便迎娶柳氏何必又于新婚前夜去糟践他!还是说你耍他很好玩么?!


现下人都没了!!!你还如何好好待他?!长苏是瞎了什么心眼才会替你卖命?!”


萧景琰被蔺晨劈头盖脸一顿骂得一脸懵,他有些听懂了有些却未听懂——


“什么叫我新婚前夜去糟践小殊?”


萧景琰站起与蔺晨对视,却见得他听闻这句询问后愈发愤怒。


“你竟不记得?!你所做的好事竟不记得?!”


眼看得萧景琰眼中迷茫,蔺晨气得根本不想再和这个人多言,横竖梅长苏现下已经没了,他再也不愿看这个人一眼,便也不再管什么天潢贵胄的破规矩,直接拂袖而去。


萧景琰心里大惑,目光落在蔺晨刚刚丢下的书册上。


他飞快地翻过那本书册,上面大片大片空白,偶尔才有只言片语。


“归”


“吾主唯君”


“邻于暗影,护君赤心”


“深负吾友”


“月明夜,骤闻噩耗,不孝甚矣”


“雪夜至寒,终归未得深信”


“梦君,惊醒,君可曾长夜梦我”


“梅开极盛,心喜,来年可折春赠友”


“纵一刻贪欢”


“一场大梦”


“以我残躯,换真相昭明”


“风雪十五载,歇矣”


“林氏风骨,不可负”


如若不是蔺晨,萧景琰几乎不敢确认这是梅长苏的私物。


上面的字不同之前所见的润滑,一笔一捺都锐利逼人,却因着书写者手上气力不足,空有骨架却失神韵。


是林殊的字。


回京四载,多少苦辣心酸,也只有在这本书册,可窥得一二。


终归是他负了他,十五余载风雪,萧景琰并未能替他挡下几分,反而猜忌怀疑,让梅长苏心里那场雪,又添三分严寒。


 


元佑七年冬,萧景琰登基。


他终如梅长苏所愿,登上这不胜高寒之地,坐拥万里河山,激扬浊清,开一代盛世清明、海晏河清。


只是这万里河山,没有了他最希冀的那个人同看罢了。


而每一年靖王府的第一枝和最后一枝冬梅,萧景琰都会亲自折下,送到林氏祠堂,少年将军的牌位前。


他记得,梅长苏曾愿,来年折春赠友。那是那本书册所提唯一,尚算开怀之事。


清冷寒梅于祠堂灼灼而开,带着凛冬后的第一缕春意。


我折一枝人间初春寄予你,你可有稍许开怀?


终究这人世间的年岁,一遭遭地过,初春来了又走,徒留我寄人间雪满白头。


只盼得三生石旁,黄泉路上久别重逢,得见君怀中一捧春意,再得君一声欢喜。


足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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